“月租金多少?”
“为什么我不能买?”
“是我拙见了。”
乘坐电梯,西硝宫引导着柏源泽走向了公寓。
“肚子饿了吧?我先给你做点什么。”
一进门,西硝宫就在柏源泽还未查看房间就做出了选择,她先来到厨房开始挑选食材。
“感觉很有昭和晨间剧的模样。”
“有吗?”
“如果有离家的吻别就更好了。”
“那不可能的。”
柏源泽笑了笑,开始在大厅内转悠,室内的装修和摆设都保持着生活的最低水准,并没有其他的休闲工具,和毛坯房比起来就是多了些装修。
西硝宫做出来的饭是鸡蛋卷和西红柿汤,午饭两人吃的很简洁。
“接下去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想和你一起洗澡,我发现浴室的浴缸很大,足够两个人。”
“那你洗的时候闭上眼睛幻想我也在吧。”
“真冷漠啊。”柏源泽轻呼一口气说,“这里真的是你住的地方?”
西硝宫皱了皱眉头说:“不满意?”
“不是不满意,总感觉少了些什么。”柏源泽故作思索地捏着下巴说,“我把欠缺的东西叫做「人情味」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就比如,我和妹妹来到藤泽定居,开始了爸妈不在身边的生活,但是客厅或者床头总会有家人的合照,哪怕父母不在身边,依旧有他们的踪影。”
而且刚来的时候,还需要父母的月生活费赞助呢。
西硝宫说:“没必要,我有自己的工作,自己起床,自己做法,自己大扫除,垃圾也是自己扔,因为一个人所以这些都必须......”
“你被抛弃了?”柏源泽突然问道。
“......”西硝宫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把脸看向柏源泽。
“去你父母家的时候,我发现也没有这种「人情味」。”柏源泽低头轻声说,“梦是人欲望的替代物,隐藏在潜意识中的欲望因现实原因遭受压制而无法满足,就会促使人在梦境中获得满足......”
嗡嗡——
就在这时,柏源泽的手机传来信息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
拿出手机一看,发现是雾下千姬传来的消息。
当看见她发来的消息时,柏源泽的心情有些复杂。
“你的女友查到了?”西硝宫突然开口说。
柏源泽默默地收起手机说:“嗯。”
西硝宫脸上撑起微笑说:“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做,只是迫不得己,只能被迫过上在这里的生活,只是结果变成了这样。”
雾下千姬发来的信息只是短短一句话——
「西硝宫,九岁时进入东京阳光孤儿院,十三岁写小说出道,十五岁时父母从福井赶来希望接她回去,呵,底层人最想要的是钱吧?」
“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也没想过今后会怎么样。”西硝宫浅短地吸了口气说,“所以,我觉得我对今后也没抱什么期待。”
“......是么。”
“然而,现在他们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,却让我......让我......”
西硝宫在幼时扭曲的环境下变得能独立生活,然而父母的出现却打破了她花了数年构建起来的安稳。
心中对这种生活被破坏有所抵触,对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选择变得无所适从。
柏源泽一时哑口无言,他无法说出「一家三人在一起生活的话会很幸福」这句话。
因为听上去是那么的幼稚,那么的不成熟。
“西硝保持这样就行。”柏源泽温柔地出声说。
“这样?”
“不依靠父母,成为了一个很出色的小说家,人也很漂亮,家务都能做的很厉害。”
“......”
“还能去很高档的场所,买下了许多人一辈子买不下来的高档公寓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?”
柏源泽脸上露出笑容说:“还能让男朋友来到自己的家,也没人敢多说什么,男朋友还不敢多说几句话,无论煮的多么不符合自己口味也要吃下去。”
“......”西硝宫似乎对他的后半句有些不满。
“你知道这种人被我们称为什么吗?”
西硝宫摇摇头。
“厉害的大人。”柏源泽笑着说道,“西硝宫,不看年龄,你已经是厉害的大人了。”
西硝宫凝视着柏源泽,她的内心逐渐温暖起来,好像有一簇火苗从体内燃起。
不知不觉中,眼眸上抚上朦胧氤氲,泪水不断地往外冒,流淌过脸颊。
“对不起,我......”
西硝宫低下头哭泣着,泪水沿着她鼻梁再到鼻尖滴落,像个小孩子一样克制不住地哭泣。
柏源泽蹲在她身边,温柔地抱住了她说:“你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“我......我也不想被说成是没良心的人啊。”西硝宫双手楼上柏源泽的肩膀,紧紧搂住他哭着道。
柏源泽就半蹲在地上,静静地由她哭泣着。
一直过了几分钟后,一直到她的脖子都变得通红。
“柏源,你想和我接吻吗?”西硝宫的声音稍稍温柔下来,但依旧带着哭腔。
“啊?现在?”
“想接吻吗?这是梦。”
「这是梦」,就像是她故意提醒的一样。
西硝宫见柏源泽的表情有些呆,就双手夹住他的脸颊,主动亲上了他的唇。
三秒后,两人的唇分开,她注意到了柏源泽好像松了口气,又好像有些失望。
“我不会那些技巧。”西硝宫冷淡地嘟哝,之后又傲慢地笑了,“不过今后我不会再吻你了。”
柏源泽无言地眨了两下眼睛说:“一言为定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◇
从高档公寓里出来,两人并没有被「传送」,而是坐上了前往藤泽市的电车。
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。
在不能干任何事的电车上,西硝宫一直在凝视着窗外,斟酌了很久,纠结了很久。
柏源泽也没有多说话。
无论她在心里做足了多少准备,可她被父母抛弃的现实,终究不会改变。
倒不如说,有些人是在分别后再相见才弄明白的,比如说抛弃自己的家人,因为自己发达了又重新认亲......
如果是自己的话,想必绝对不会理会他们吧。
柏源泽在电车内思考的时候,电车已经到达了藤泽市。
两人又牵着手,不知不觉地绕过了多少胡同小巷,又走过了多少街道,来到了当时的老公寓。
天已经呈灰色了。
西硝宫一边直面自己的心情,一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。
在门前站住,她先摁下了门铃,但是门铃对于西硝宫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反应。
“如果钥匙都对不上孔的话,那不如回去睡觉。”柏源泽有意无意地调侃道。
“我知道......”
西硝宫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,似乎在警告他别说话。
掏出钥匙插入冰冷的锁孔,门开了。
和那天来的景象不同,阳台养的植被大有枯萎的迹象,西硝母亲正坐在沙发上,双脚垂在地上,表情似乎透着些疲倦。
与此同时,扑鼻的酒味迎面而来,西硝父亲在坐在地板上喝酒,桌面上的花生就像不安分的小生物般,被他的手拨弄的滚来滚去。
柏源泽一时间愣住了,这和上次温和的场景完全不同。
“谁啊?”西硝父母抬起略显病态红的脸,看着柏源泽和西硝宫。
西硝宫准备好的话,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,与此相对的,另外一些却自然而然地蹦出了口:
“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......”
这句话宛如炙热的感情,强烈地刺激着她的鼻腔。
柏源泽能感受到她在独自努力着。
“什么在做什么?你身上有钱吗?赶紧给我们点,你是我的女儿吧?”西硝父亲的语气显得不耐烦。
西硝宫的声音开始颤抖,眼眸被泪水浸湿:“果然是这样啊......”
这种事早就明白了。
这种事不用想就知道。
正因为早就明白了,所以才不想去接受,正是因为无法承受,心里才会想去逃避。
“妈......”就像是留存着一线希望般,西硝宫看向了母亲。
“没钱了.......来东京的车费都没人报销......”
——尝试去找慰藉才是最愚蠢的。
下意识地得到了反映的西硝宫告知了自己这一点。
“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......”
在心底积攒了数年的感情不断涌出,和眼泪一起决堤。
不管擦拭多少次眼泪,不管抹干多少鼻涕都没完没了。
柏源泽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为家人的独立感到高兴,在家庭为难时互不抛弃,互相成为彼此的倚靠,自己吃苦也不愿家人受委屈。
能这样想的,才是家人。
在家人眼里,付出只有理所当然。
“我不会再来了,永远不会再来了。”西硝宫像是想要快速逃离般地转身跑开。
“你要抛弃我们吗!”西硝父亲大声怒斥道。
几乎是同一时间,柏源泽转过背去关门离开。
◇
国道134的十字路口是红灯,头顶上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。
柏源泽往七里滨走去,踩上沙滩的鞋子缓缓陷入沙中,走了一步就变得小心翼翼。
走了十多米远,来到了海浪和沙滩的交界处。
“来安慰我?”西硝宫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双腿问道。
柏源泽看了她一眼说:“穿着裙子这么坐,会走光的喔。”
“走光就走光吧。”她似乎觉得无所谓了。
“那行。”
柏源泽走到她跟前,面对面地蹲下身。
“怪不得有恃无恐,蕾丝安全裤啊?”
“无聊。”西硝宫凝视着面前的柏源泽,“我总感觉,自己被世界慢慢剖离。”
柏源泽直截了当地说:“可现在的你,就是世界。”
“呵呵,我多少明白为什么浅雾和那个嚣张女人会中意你了。”西硝宫站起身来,捋平了裙子说,“我已经不迷路了。”
“啊?”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真的要回去了?
“是啊,回去当一名厉害的大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柏源泽问。
“一直留在这里不好。”
“可很舒服不是吗?还有人陪着你。”
“没人是自愿陪我的吧。”西硝宫朝着柏源泽露出温柔的微笑说,“更何况在这里,你就不能给其他人带去幸福了吧。”
柏源泽淡淡一笑:“是啊。”
“所以,我也要去解决我自己的事情,为我自己带去幸福。”
不该沉溺在梦境里,应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......
“要我帮忙吗?”柏源泽问。
“能不能做到的只有我自己说了算。”西硝宫略显得意地说。
“也对。”
西硝宫瞄了眼柏源泽说:“虽然现在说这个感觉有点不太好......”
“什么?”
“麻烦你现在履行下男友的职责。”
“啊?”
西硝宫深吸一口气,一本正经地说:“教我亲吻的技巧。”
“真的要学?”
“真的要学。”
“不打我?”
“不打你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柏源泽握住了她的手,紧紧的,紧紧的。
听着海浪声接吻,海面上的海鸥羽毛,朝着远处漂流。
远处的灯光亮了又灭,柏源泽轻微喘息着放开了西硝宫。
两人额头互抵,好像不这样就会酥软地倒在地上。
“......学会了吗?”
“......嗯。”
柏源泽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说:“那结束这一切吧。”
“我能再见你吗?”西硝宫说。
“当然可以,但希望再见的时候,麻烦你叫我柏源而不是渣男。”
“当然。”
樱花会带来春天,季节同样会轮换,
青春失格,永远不会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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